“有可能。”
许清宵瞬间做出判断,但他没有继续多想,而是观察他们的对话,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“李兄,你……如何判断出来的?”
张望出声,他不知道李建全是如何判断出来的。
“两个原因。”
“自我遭人威胁之后,我便一直在暗中调查诸多事情,赈灾银来到平丘府后,张南天张府君就没有出现过了。”
“我怀疑他当时已经被囚禁了,听百姓口中说过张府君,为人正直,不像是会贪赃枉法之人。”
“因为我一直在调查张府君,发现这位府君大人品德端正,曾有一小吏,偷取一枚铜钱,被他仗刑五十,差点活活打死。”
“并且我亲自去过张府君家中,别的大人,莫说府君了,就连个县令家中,或许都有一些字画古董,可张府君家中简陋无比。”
“或许这些都是假象,但我在府君家中找到了一份密函,也正是因为这份密函,我才敢确定是怀平郡王。”
李建全缓缓说道,其中提到了一份密函。
是张南天写的密函。
“什么密函?”
“在何处?”
“内容是什么?”
众人有些激动了,而李建全摇了摇头道:“这份密函我已藏匿起来,防恐这些人秋后算账,若我死了,我有十足把握,这份密函一定会送到朝廷当中。”
“至于内容,大致意思就是,朝廷拨款三千万两赈灾银,而到他手中只有五百万两,其中缺失,已被奸臣贪墨,希望朝廷明鉴。”
“这是张南天亲笔密函。”
李建全如此说道。
可话一说完,众人有些疑惑了。
“李兄,你既有密函,为何不直接呈交上去啊?”
他们好奇,既然你有密函,这是关键物证,为何不呈交上去。
“不!”李建全摇了摇头,而后目光坚定道:“如今陛下北伐而归,大魏摇摇欲坠,上上下下都是大事,如若这件事情当真是怀平郡王干的,即便是我等呈交上去又有何用?”
“再者,我等也应该被暗中监视,一旦真往京城去,只怕半路就要死,这件事情现在翻不了案,只能等待一个极佳时期。”
李建全显得十分认真道。
“不是不是,李兄,我有些搞混了,张南天张府君是被冤枉的,他写了一封密函,密函当中指名点姓说就是怀平郡王。”
“如此铁证之下,怎可能扳不倒怀平郡王?即便是大魏如今的确有些国力衰败,可如此大的事情,不可能扳不倒怀平郡王吧?”
众人很是好奇,你都有铁证了,为什么还这么怕?
“非也。”
李建全深吸一口气。
“怀平郡王的父亲是谁,你们应该知道吧?”
“怀宁亲王权势滔天,陛下北伐之时,便将朝中诸多权力移交给他,这般的权势,是仅凭一封密函就能定罪的?”
“退一步来说,若是怀平郡王说,这是张南天的污蔑,你们如何回答?”
李建全一句话,点醒众人。
物证是有了,但你凭什么说这物证是真的?万一是张南天污蔑呢?
四人沉默。
“可如若能确定这份物证是真实的,不就够了?”
有人开口,说了一句废话。
“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,张府君与怀平郡王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“即便是我各种搜查,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有任何来往,甚至怀平郡王的下属,也没有人与张府君有过来往。”
“直到与张兄见面后,我才发现了这第二个关键线索。”
李建全看向张望。
“我?”张望微微皱眉。
“是的,张兄调查发现,张南天修炼异术,筋脉是被强行打通的,对吗?”
李建全问道。
“恩,很明显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打通,不过这样做,没有任何好处,气脉被外力强行打通,而且无比霸道,活不过十二个时辰。”
“所以我可以断定,张南天是他杀,并非是自杀。”
张望点了点头,给予这个回答。
“没错,唯一的线索就在这里了。”
李建全点了点头。
“张府君的气脉,乃是被外力强行打通,当日我检查张府君尸体之时,忽略了这点,后来我再去仔细检查。”
“张府君的气脉之中,还残留一缕真气,如若请来真正的绝世高手,可以凭借这一缕真气,来判定是何种真气。”
“我查出,怀平郡王所修炼的功法,便是黄龙大真术,内气霸道至极,如若查出,这真气是黄龙大真术的话,那就是铁证如山。”
“只是,我需要截取张府君体内一根筋脉,交到大魏刑部之中,到时候刑部自会派人来验查。”
“但这个过程很难,我等一定会被暗中监视。”
“想要去接触刑部高官,亦或者是去京城,只怕难如登天,甚至今日所说的话,他们也已经听到了。”
李建全说到这里的时候,稍稍停顿一番。
而众人神色也紧张起来了。
“但也无需慌张什么,他们不敢一口气将我们杀了,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反抗,留好后手,让他们不敢杀我们的后手。”
“否则,一旦等过了几年,我等当真是生死未卜。”
李建全分析的头头是道,他之所以将众人召集过来,也之所以明知道有人会监视他们,他还敢说出这些话。
就是因为,这番话他必须要说出来,用来震慑这暗中之人,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掌握铁证。
想要动自己,最好掂量掂量。
“明白了。”
“李兄,受教了。”
张望几人明白这次李建全喊他们过来的目的了。
他们五人经手此案,暗中的人只敢威胁他们,却不敢真对他们做什么过格之事,否则的话,朝廷也不蠢,尤其是刑部,你当真敢杀办案之人,那刑部就跟你死磕到底。
贪银案每个朝代都有,慢慢查不要紧,可你杀人刑部就接受不了,这样一来,以后谁敢办案?
而且真杀了这五个人,就更加证明这事存在猫腻,这不是逼着人家查你?
这一点李建全想的十分周到。
“可如若我等老老实实呢?这个案子就彻底不查了,不就行了?”
“诸位,这案子涉及太大,根本不是我等能够承受,要不我等表明心意,甚至立下毒誓都可以,只要他们愿意放过我们,此事闭嘴不提,不就行了?”
周柏有些胆小,他忍不住这般说道,想要求和,不愿意继续调查下去了,只想着点到为止,他只想活着。
可话一说完,四人皆然露出冷笑之色。
“周兄,你不是第一天当捕头了,就算他们答应下来,你信吗?”
“是啊,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,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吗?”
“我也想过求和,但念头一出,我就否决了,这件事情牵扯太大,到了那个程度,他们不可能会留着后患。”
张望三人纷纷开口,他们很聪明,知道既然已经入局了,就别想安全抽身,你真心实意想要退出,人家愿不愿意让你离开?
你说你这辈子不会提,可万一呢?万一那天你提了呢?
所以,当你接手这件案子的时候,你已经抽不出身了。
“周兄,我没别的意思,只要这件事情风波止住,我等基本上就可以等死了,甚至这帮监视我们的人,也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“一切知晓此事的人,都不会有好下场的,对怀平郡王来说,这些人全部都是棋子罢了,不需要的时候,统统都是弃子。”
“所以不要想着求和,我们没有资格求和,也不能求和,但想要真正翻案,就必须要等,等到一个绝佳之时。”
“再绝地反击,这样我等才能真正安宁下来。”
李建全说到这里的时候,已经算是表明态度了。
不过态度坚决归坚决,但也藏着了一手,他说要等待一个绝佳时机,这句话不假,可这句话也是说给另外一些人听的。
告诉对方,这件事情肯定是没完的,但我现在不会动手,所以你也别狗急跳墙。
否则要真表现的决裂,保不准对方脑子一热,将他们杀了,这是最可惜的。
“咳咳。”
此时,李建全忽然猛烈咳嗽几声,脸色有些虚弱。
“李兄,你怎么了?”
众人起身关怀,而李建全摇了摇头道:“无妨。”
“前些日子调查案件,低估了对方实力,被砍了一刀,差点死了,好在有人帮我,不然今日就见不到诸位了。”
李建全给予回答,至于谁帮他,众人心知肚明。
声音到了这里,一切戛然而止。
紧接着画面再次快速消散。
依旧是是夜。
山林间。
一阵求饶之声响起,是李建全的声音。
“求求你们了,求求你们了,放过我吧,放过我吧,我可以保证,我真的不会说出去。”
“他们四个已经死了,我不想死,我不想死,我可以直接去北边,从此再也不会回大魏的。”
“你们放过我吧。”
哭喊声响起,大夜弥天,一切显得无比的寂静和诡异。
许清宵化作乌鸦,站在一棵树上,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此时此刻,李建全浑身脏乱无比,他头皮蓬乱,跪在地上,不断的磕头,眼神之中满是恐慌,还有一种畏惧,对死亡的畏惧。
“将密函交出来,可以饶你不死。”
随着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。
很快一道人影出现,穿着黑衣,蒙着脸,夜色之中看不清容貌。
“我不可能将密函给你们的,给了你们,我死的更快,但我可以保证,我真的不会说出去。”
“这件事情,与我无关,从头到尾,我只是想要活下去,你帮我转告上面的大人,只要他愿意放我一马,我可以像一条狗一样,离开大魏。”
“若是我再回大魏,我死无葬身之地,我子子孙孙不得好死,大人,大人,求求你了,求求你了。”
他跪在地上,朝着对方磕头,情绪格外的激动。
显然已经知道张望四人离奇死亡的事情了。
“看来,你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。”
声音冷漠,下一刻直接一脚落下,将李建全手掌踩碎,运用内气,将其手掌每一根骨头都震碎。
呃啊!
一道从喉腔发出来的叫声响起,如同野兽怒吼一般,这声音不算很大,但李建全面容极度扭曲,疼的冒冷汗。
“李建全!”
“将密函交出来,大人说了,他会给你一条生路,再给你一万两白银,让你这辈子无忧无虑。”
“我劝你还是交出来吧,免得受皮肉之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