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魏京都。
随着两道惊虹之光的出现,皇宫与文宫皆然收到了南豫府的消息。
最为激烈的是文宫。
严儒文章先行而至,其中内容有大部分文人目呲欲裂。
一些愤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。
“当真是狂妄!狂妄!区区儒生,竟敢如此狂妄!要灭我等圣意,辱我等为腐儒?”
“自朱圣之后,天下文人皆出朱圣,他许清宵如此狂妄,竟敢侮辱我等,这岂不是在侮辱圣人?”
“本以为南豫府出了一位大才,不曾想到,是出了一个万古狂生!好一个万古狂生啊。”
“此人蔑视圣意,此乃滔天罪过,天下文人都不会放过他的。”
怒吼声阵阵,皆是文宫内的读书人,其中不缺乏大儒充满出声。
但也有一小部分大儒,产生疑惑。
“我见过许清宵,并非是如此狂妄之人,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吧?”
“这般狂言,天地之间,无人敢说,或许的确是一场误会。”
有声音响起,算是帮许清宵,例如陈心大儒,他见过许清宵,对他看法很好。
所以并不认为许清宵敢如此狂妄。
也有人觉得,举世的大才有傲性,可在傲也不可能污蔑圣人,可能有些夸张。
但大部分儒生并不是这么认为的,毕竟传达文章之人,乃是严磊,这是大儒,立朱圣之意的大儒。
到了这个层次,若不是理念不同,立意相斥,基本上是不可能去针对有才华之人。
这没有必要,若是如此,那文坛还如何培育出新人?
儒与官不一。
否则为何儒道被天地认可,而官道无法被认可呢?
然而就在还有一部分人为许清宵出声时,刹那间第二道惊虹出现。
这是许清宵的文章。
这篇文章一出,整个大魏文宫都安静下来了。
方才为许清宵出声的儒生,更是彻底沉默,哪怕是陈心大儒看到这一幕时,也不由沉默了。
半晌!
“狂!狂!狂!当真是狂妄至极啊!!!!此等狂生,竟然如此羞辱我大魏之儒,当真是狂妄!”
“任他严磊有些过分,可他毕竟是大儒,是文道前辈,五百年后,或许被世人称之为先贤,许清宵这篇文章,诛他之意,毁他之名啊!!!!”
“好一句相鼠有皮,好一句相鼠有齿,好一句相鼠有体,这三句话足以将严磊钉死在耻辱柱上,许清宵,狂!狂啊!”
怒声阵阵。
一开始,众人看到严磊之文,只是觉得许清宵羞辱圣人,有些狂妄,但并没有真正的动怒。
可随着这篇文章出现,众人彻底忍不了了。
严磊是大儒。
他们当中也是大儒。
而且皆然奉朱圣为人生终极目标,也就是一脉之人,同意儒生。
本身关系就甚好,而许清宵这篇文章,太过于激烈,一介书生,怒斥大儒,这是要造反啊!
“来人,拟一道文旨,给我送往南豫府,让南豫府府君,缉拿许清宵,此等狂生,人神共愤,若不抓他下狱,天下文人皆不服众。”
有大儒开口,要拟文宫旨意,抓拿许清宵,这是文人内部的事情,所以拥有权力拟旨,如果换作是其他人,就没有权力。
然而,就在此时。
一道声音响起。
“报!诸位大儒,南豫府发生民怨,举府喧哗,满城百姓游走于街,南豫府加急增兵五万。”
一则消息传入大魏文宫内。
原本还在愤愤不平的大儒们,在这一刻脸色瞬间变了。
民怨,游街。
这可不是小事啊,尤其对一个国家来说,民怨生变,若控制不好,将会酿出滔天大祸。
“许清宵果然是祸端,怒斥大儒,引来民怨,看来无需我出手,他便要因此付出代价。”
有声音响起,语气更加愤怒,认为民怨来于许清宵。
然而下一刻,后者的声音响起。
“不是……”
“回大儒,南豫府民怨,来自许清宵不错,但民众上街,是为许清宵伸冤,如今南豫府民怨极深。”
“天机台已经传来消息,此等民怨,不得小视,南豫府府君李广新,已焚香烧来卷宗,还望诸位大儒过目。”
通报之人不敢怼大儒,但事实就是这样,他不得不说。
此言一出。
文宫所有儒生愣住了。
民怨来自许清宵?但都是为许清宵伸冤?
这……这!
“文宫一聚。”
也就在此时,一道宏伟的声音响起,传遍整座文宫,刹那间所有儒生全部动身,包括大儒也动起身来了。
朝着文宫走内部走去。
而与文宫激烈反应对比,大魏宫廷内就显得无比安静。
养心殿中。
大魏女帝静静地听着侍女通报南豫府之事,显得沉默不语。
“回陛下,整件事情婉儿已经调查清楚。”
“自立意文章显世后,天明书院学生前往南豫府,想要找许清宵谈论立意,只是这几日许清宵并未出现,没有接见。”
“天明书院连续三十五年力压南豫府,故此许清宵不去赴约,引来天明书院上下积怒,后六品正儒万安国亲临,教训学生。”
“但这般使得学生更加激怒,故此在南豫府各大酒楼大放厥词,引来百姓不悦,后因许清宵一身灰尘扑扑,被百姓误以为遭人追打。”
“引来误会后,天明书院的学生遭百人围攻,此事过后,南豫府府君第一时间控制主要人员,恰逢严儒亲临南豫府,主张此事,严法而行。”
“故南豫府府君,抓拿所有关联之人,一夜之间,罪犯增至四百七十二人,百姓惶恐不安,人人自危,而后南豫府楼宴开设。”
“许清宵于楼宴之中,作千古骈文,而后怒斥大儒,道出自己立下新意,更是说出天假为圣,必灭腐儒之言。”
“严磊大儒以文怒斥,昭告天下,却不曾想许清宵也有文器,相鼠之诗,骂的严儒昏死。”
婉儿跪在地上,将来龙去脉,仔仔细细地告诉大魏女帝。
整件事情就是如此,她没有偏袒谁,也没有帮谁,从下至上,都没有任何偏袒,只是在阐述事实。
蒙骗圣君,是大罪,没有人敢在其中玩任何猫腻。
龙銮上。
大魏女帝看着两篇文章。
一个是严磊斥责许清宵的。
一个是许清宵斥责严磊的。
两人几乎是不死不休。
然而让她惊讶的是,许清宵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,上达天听。
要知道许清宵不过是个八品儒生啊。
只是很快,大魏女帝眉头微皱。
许清宵立意。
这是她根本没有算到的地方。
她为何向天下人道,许清宵所作之文章,乃是立意绝世文章?
其目的性是为了保护许清宵。
大魏王朝,不缺立意,有朱圣之意在,出了新意又能如何?
即便这个立意,是新的圣人之意,又能如何?先不说别的,能不能流传下去是一个问题,有没有人信是一个问题。
儒道争意,与宗教争香火有异曲同工之妙,有佛门也有道门,就算后面再出一个新的佛门,又能如何?
对天下局势有影响吗?
没有很大的影响。
然而对佛门有影响吗?
有天大的影响。
可关她皇帝什么事情?
她是帝王,眼中只有国家利益,百姓能否吃饱,百姓能否安居乐业,这才是她关注的地方。
只是她希望天下太平,百姓安居乐意,别人希望吗?
自然不希望。
甚至说这朝堂当中,也有一批人不希望大魏王朝进入休息阶段。
为何?
为的不就是利益吗?
所以若她宣告天下,许清宵所作文章,乃是安国策,可以使大魏王朝蒸蒸日上,可以让大魏王朝国富民强。
那许清宵的麻烦就更大了。
儒生们不会说什么,朝中势力会允许吗?
保守派和激进派第一个反对,这些当官的人,哪一个不是人尖?
一心为国的也有,而且数量不少,可问题是只要涉及到了国本之争,这些人就万般顾虑,到时候又是什么试点测试,亦或者是慢慢来。
等个三五十年再说。
大魏王朝等得起吗?等不起了。
所以她不能说,不然的话,许清宵面对的就不是儒者了。
跟文人书生斗,最起码有一个好处,一切都是在明面上的,只要低调一些,少说些话,这些儒生也不敢做什么。
而若是跟朝中势力去斗,许清宵没有任何背景,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
她可以护许清宵,但不能护一辈子,而且一个真正的帝王,也要有权衡。
许清宵若真有大才,可以施行安国策计划,她可以保驾护航。
可若只是纸上谈兵呢?
安国策虽是绝世文章,但施行是一个问题,解决又是一个问题,其中有太多细节许清宵没有说出来,也有太多问题需要解决。
她在等许清宵。
可看现在的样子,不能再等了。
在女帝看来,许清宵就是一时气愤,所以将错就错,主动承认自己立下新意,而且还闹出这种事情来。
若是自己再不出手,就真的麻烦了。
“朕,明意。”
“明日上朝再说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