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刘长得意的哼着曲来到了厚德殿的时候,却看到曹姝站在殿外,似乎在等着什么,这让刘长有些惊讶,什么人敢让曹姝在外头等着啊??难道是她得罪了阿母?
就当刘长快步走上前的时候,曹姝却轻轻的摇头,示意他不要说话。
而刘长此刻也知道曹姝为什么不进去了,站在殿外,依稀能听到从里头传出的音乐。
最先是鼓声,这鼓声很是清脆,连绵不绝,并不像战鼓那么沉重,带着一种节奏,刘长都忍不住轻轻抖着腿,随即,里头又传出了琴声,这琴声就更加好听了,虽然带着一丝伤感,如泣如诉的幽怨,仿佛是楚国那边的曲子。
刘长压低了声音,问道:“这是安在弹奏??”
曹姝轻轻点了点头。
这位不类父的厉王,跟他阿父大父们不同,他在文学,音乐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,跟楚王一样,都是属于文艺范的诸侯王,他的歌唱的很好,舞也不错,各类乐器都能弹奏,常常前往乐府,玩得不亦乐乎。
“多好听的琴声啊……当初钟子期曰:洋洋兮若江河,只觉得太过,如今听着这曲,原来不假。”
曹姝感慨道。
刘长点了点头,“是啊。”
“这古琴之音,游鱼出听,郑卫之曲,余音绕梁……”
刘长再次点了点头,“是啊。”
看着曹姝那赞许的目光,刘长反应过来,失望的摇着头,有些酸酸的说道:“这竖子啊,放着正事不干,偏偏要去鼓琴,朕岂能容忍?他身边啊,就是缺少了一个能管教他的舍人!”
曹姝本来还想要反驳,可听到舍人,曹姝眼前一亮,问道:“陛下要给这竖子安排舍人了吗?”
“是啊,朕特意为他挑选了一个正直的能臣,来辅佐他,作为他的舍人,能很好的劝谏他。”
“太好了!”
曹姝非常的开心,“陛下何不将他邀请过来,设宴款待他呢?”
看来,曹姝也是知道刘长的不靠谱,想要看看刘长精心挑选的这位舍人到底是什么水平。
刘长打量着面前的曹姝,顿时咧嘴笑了起来,“皇后啊,这舍人的事情啊,朕定然是安排妥当的,只是啊……朕为你的儿子找舍人,你总得补偿一番吧?”
曹姝白了这厮一眼,骂道:“说正经的呢!”
“哦……朕明日邀请过来,那这补偿之事……”
“什么补偿啊?”
忽然有人打断了刘长,刘长低头一看,正是刘安,牵着弟弟勃,两人都好奇的看着刘长和曹姝。
刘长勃然大怒,骂道:“竖子,大人的事,你瞎问什么!还不滚去长乐宫!”
刘安耸了耸肩,满脸的不在意,阿父总是这副凶巴巴的表情,他都习惯了。
刘勃则是有些害怕,看到阿父发怒,害怕的躲在哥哥的身后,可怜巴巴的看着刘长。
刘长看到他这个样子,顿时就笑了起来,“哎呀,阿父戏言,来,别怕,抱一下啊!”
刘长抱着小儿子,哄了起来。
刘安抱着自己的琴就要离开,刘长却一把抓住他。
“跑什么?!回去给朕好好弹上一曲!!”
厚德殿内,刘长逗着怀里的小家伙,大口吃着面前的肉,偶尔还喝上几口酒,曹姝笑呵呵的为他倒酒,而刘安坐在他们的面前,正认真的为他们弹奏着,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,刘长听着歌,不由得哼哼了起来,又多吃了几块肉。
刘安笑着,看着面前这温馨的一家三口人的画面,卖力的为他们演奏。
嗯??好像有什么不对??
次日,曹姝虽然有些虚弱,可还是坚持着前往宴席,见一见儿子的那位舍人。
刚见面,曹姝顿时就有些失望。
因为,这位舍人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,而且,她还认识这位,这不就是原先在皇宫里负责饮食方面的小官吏吗?这样一个老头,有什么能力来担任自己儿子的舍人呢?何况,这舍人向来都是以年轻人为主,这老头都一大把年纪了,这样的舍人真的有作用吗?
冯唐长得并不是很好看,也不算太高大。
在这个看脸的时代,这一点就让他容易被轻视,而且他也不是很重视自己的穿着,看起来有些邋遢,好在,曹姝也并没有对他失礼,没有以貌取人,反而是认真的问起了一些问题。
曹姝所询问的问题,大多都是关于如今朝政的。
曹姝虽然不参与政务,可并非是不知情的。
而在曹姝的左右,樊卿和雍娥也是虎视眈眈的看着冯唐。
刘安作为嫡长,三人都很疼爱他,听闻刘安要有第一个舍人了,她们都非常的重视,一定要亲自试一试这位舍人。
好在,冯唐还是很给力的,无论这三位用什么问题来询问,他都能回答得上。
甚至,雍娥询问剑法,他都能回答出来。
开始是考校,到后来,就有些故意刁难的意思了,而曹姝果断的打断了两人的刁难,她认可了面前这位唐王舍人,不错,可以。
刘长满脸的得意,柴武没有说错,果然是能人啊,可惜了,就是那脾气太倔,性格太耿直,不爱说实话,刘长不喜欢这样的人,生性不和。
就在刘长即将下令让冯唐来担任舍人的时候,张卿找了过来。
“陛下,太后有请冯……公。”
就如三美人都很看中安,太后自然也是很在意这个大孙子的,听闻有人要给孙子当舍人,那自然是要考校一下的。
冯唐还是不惧,面对太后,他表现的不卑不亢,应答得体,就是有些太冲,在太后问起长安之事的时候,他甚至有些责怪太后的意思,听的张卿都有些心惊胆战,奈何,冯唐的行为,却让太后很满意,若是这点胆子都没有,如何能跟随在孙子身边呢?
于是乎,冯唐再次通过了测试。
“陛下!太上皇听闻太子有舍人,想要见一面……”
冯唐倒是无所谓,刘长就有些忍不住了。
“我稍后是不是还得将他烧了去跟阿父谈谈?!”
冯唐忽然开口说道:“陛下,您规定了不许在庙堂言鬼神之事……”
“放屁!别人不能说,朕能说!”
当冯唐经历了几次考验之后,终于是被丢给了刘安。
冯唐这位舍人也是尽职,刘安从姑母那里得到了一个新府邸,平日里就叫上朋友们在那府邸里玩耍,而冯唐则是严厉的劝谏了刘安,让他以学业为重,甚至以死相逼,更是提出了要将这些事情告知给天子,皇后。
刘安气坏了,先是祖传的箕坐,耍流氓,可是冯唐不吃这一套。
随后又是“仲父”,谄媚等手段,可冯唐还是不吃。
面对这个软硬不吃的舍人,刘安只是愤愤的高呼:“等着吧!迟早有一天要烹了你!”
而刘长得知这些事情,开心的笑弯了腰。
“哈哈哈,这样软硬不吃,性格倔强,不懂得奉承人的家伙,就是要丢给这种竖子身边,好好折磨他呀!!”
刘长正笑着呢,也不知想到了什么,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下来。
他想着想着,表情却变得越来越悲愤,忽然,刘长一拳便将面前的案打了个稀碎。
“你个昏君!!”
“原来如此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