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夫,你放心,手底下人抽查的很频繁。”朱慈烺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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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梁当然不会彻底放心,但是看到朱慈烺如此自信,内心还是舒畅了许多。他道:“对于那些收集粮票的人,我们没有理由打击。因为他们这么做,实际上是对粮票的支持。对吧。只有相信粮票不是废纸的人,才会花银子买。”
这种人若是再稳定些。粮票的超量发行也就有了基础条件。
“但是借此囤积粮食,”徐梁喘了口气,“不论是否造成了影响,其行为本身就是对粮票体系的蚕食和攻击。”
将公仓的粮食转入私藏,看似是没有损公肥私的公平交易,但是大量资源脱离掌控。被人为闲置,而不是进入消费领域,本身就是对粮票体系的破坏。同时还会造成劳工摄入热量不足,降低劳动效率等问题。
“他们若是不出售呢”朱慈烺觉得有点转不过来弯了。
“他们若是出售,只是占点小便宜。我还能容忍。”徐梁道:“但是藏着不出售,那就是在动摇国家基石了!”
山陕粮食绝收是事实,但就算再绝收,也不至于颗粒无存。如果真是颗粒无存,李自成张献忠也就闹不起来了,更不可能“开仓放粮”收买人心,让饥民跟着他们一起造反。
事实就是,各地乡绅仍然囤积了大量的粮食,或是为了自保,或是为了居奇抬高粮价,最终激化成了饥民造反。
“所以,既然发现有人收购粮票套取粮食,你就应该立刻统计粮票……”徐梁喘气道:“从粮票回收速度统计上,能够看到异常加快或者减缓。还有就是监控市面上的粮价,有心人肯定能算出来,咱们的粮食每石一两五钱。”
这个价格是内部定价,用来制定各从业人员的基本工资,对外保密。不过对于那些粮商来说,真有心要钻空子,肯定能够从工资支付的粮票数额上计算出这个价格。有人收粮票去买粮,就是意识到了这里面的价差。
“谁家的粮价涨过了三两一石,立刻通报。”徐梁朝后靠了靠。
朱慈烺应诺。
小神医缓缓起身,道:“陛下,您该休息了。”
徐梁抬了抬手:“还有,现在有多少会计了?”
“回陛下,财会考试是逢丙、辛两日开考,戊、癸两日发榜。如今治下通过考核者有三千七百六十三人。不过大多数都是农部和各县的主薄。”朱慈烺道。
“着户部发一份通告,三个月……”徐梁道:“三个月后,每个商号都要注册登记,必须要有东家、掌柜、账房的户籍记录,账房必须有农部核发的会计证。明年正月开始,全省商号,必须按照朝廷格式记账,以备农部、户部、御史台联合查询。唔,这事后期得单独成立一个司署,你去跟崔学士商量一下,成文之后再与京师的阁老商量一下,这个新设的司署负责全国的各项税收。”
“陛下,那之前的课税司……”
徐梁摇了摇头:“唔,名字可以仍然叫课税司,不过规矩全都重新订。尤其是商税,从山东开始,以前所设钞关全部废除,税吏可以优先进行财会培训,若是考不出来,就让他们去修路挖矿。”
“陛下,不会被说是苛政么?”朱慈烺担忧道。
“太祖时候国子监生不好好读书,都是要打板子的。”徐梁不以为然道:“又不是直接将他们罚为苦役,给他们三个月时间,读不出来就自觉些去种地、修路、挖矿,反正不能不做事。”
大明的商税收取机构繁杂纠缠,令出多门。若是勉强分起来,最大的婆婆就是隶属于农部的课税司,各州县的课税局为其分支机构。在此之外还有隶属于工部的竹木抽分局(厂、场),用来收取竹木税,开始是收实物,后来改为货币。
到了宣德年间,宝钞泛滥,为了挽救这种一本万利的货币符号,朝廷在水陆要津设置钞关,用来收取过往车船上的商货税。这种钞关前后共设立了十三所,职权有大有小,譬如浒墅关非但收过往车船税,还监管了附近的九个课税司、局。
这三者是最大的官方税收机构,同时还有塌房、官店、官牙也兼收商税。万历时候还派出了税使监税,权力也是极大,近乎没有限制,闹得天下沸腾,多次激起了“民变”。而且各路藩王也趁着朝廷政治衰败,大肆设置私税,拦截过往商旅,形同抢劫。
如此种种不堪,都造成了大明税收制度的混乱。再加上官绅不纳税、豪门势家抗税、官吏贪污、商贩逃税……以至于明朝经济远胜于故宋,但税收却比两宋都大大不如。
“新章程里,有一条原则,必须坚守。”徐梁竖起食指:“天下一体,纳税为公。”
“官绅一体纳税?”朱慈烺早就听说皇太子说过这个设想,但觉得太过匪夷所思,也没深究。今日再听到此说,不免有些惊诧。
“不。”徐梁摇头道:“不是官绅一体纳税。
“是天下一体纳税。从咱家开始。”
朱慈烺面色发苦,“姐夫,你这是要把咱们皇室全都得罪一个遍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