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中, 《知青》前两本上市,苏婷也收到了相应的稿费。
取回稿费后,苏婷点了下现有存款, 她这一年多挣的稿费, 除了第一次拿到的用完了,剩下的都攒了起来, 到现在光稿费她就攒了两千六百七。
她穿来时就有的存款,再加上贺东川后来上交的钱, 差不多有四千。
这一年多贺东川发的工资, 加起来有三千多,但他工资高,他们开销也大,少的时候七八十,多的时候他工资都不够用。
听起来可能夸张, 一百多块怎么可能不够用,但事实的确如此。
贺焱个头蹿得快, 一到换季必须买衣服,苏婷是衣柜里总缺件衣服,到换季时不买衣服心里不舒服,因此每到换季,他们家光买衣服就要花掉两三百。
哪怕不说换季这种特殊情况,就说慢慢出生,后世都说孩子是吞金兽,这年代虽然没那么夸张, 但多个孩子的确多了份开销。
慢慢出生后, 每个月光奶粉就要不少钱, 虽然她现在喝的是程晓曼从首都买了寄过来的配方奶粉, 程晓曼也没找他们要钱。
但苏婷夫妻俩干不出占爸妈便宜的事,程晓曼不肯收钱,他们就把钱折成东西寄回去,时不时给他们送点海鲜干货,贺父喝的茶叶也没断过,另外还有衣服裤子和鞋子。
说到鞋,还发生过一件事。
跟贺东川一样,贺父是不怎么买衣服的,鞋也常年穿部队发的皮鞋或者解放鞋,再不然穿王姨做的布鞋,虽然家境好了,但这么多年过去,他最喜欢的还是老布鞋。
所以之前苏婷买了双皮鞋给他寄过去,他还老大不高兴,打电话给儿子说了番千好万好布鞋最好的道理。
贺东川听后就说:“这双鞋是我媳妇看了很久才买的……”
贺父立马打断问:“这鞋是你媳妇挑的?”
“对啊,既然您不喜欢,那正好,寄回来给我,反正咱俩鞋码一样,我穿也刚好。”贺东川心想你不想要,我还不想给你呢。
虽然贺东川没把心声说出来,但父子俩,哪怕隔着电话线,贺父也能猜到他心里打的主意,没好气道:“滚蛋!这是我的鞋!别说,你媳妇就是有眼光,挑的这双皮鞋,配军装真不错。”
贺东川很无语:“您刚才不还说千好万好不如布鞋好吗?”
贺父理所当然道:“我那是不知道这鞋是你媳妇挑的,既然这鞋是给我买的,你趁早死心,别惦记了。”
贺东川:“……”您还真是双标得明明白白。
虽然嘴上巴拉巴拉,但贺父很喜欢苏婷买的鞋,连着穿了半拉月,出门见了谁都要炫耀一句“这鞋是我儿媳妇给买的,我说没必要,但孩子们有孝心啊”,到最后因为穿久了脚有味道,才被贺母勒令换鞋。
得知这件事后,苏婷赶忙又给贺父买了双鞋,让他两双鞋换着穿。后来程晓曼给他们通话时特意说:“真没必要买,部队又不是没给他发鞋,就是爱嘚瑟!”
苏婷说:“这是我们当儿女的孝心。”
程晓曼说道:“就是因为你们孝顺,他才到处瞎嘚瑟!几十岁的人了,一点都不稳重。”
这话苏婷就不太好接了,嗯啊着含糊过去,赶紧把话筒交给贺东川。
苏婷也没忘记原身爸妈,每次给贺父贺母买了东西,总要挑着差不多的东西,给苏爸苏妈也买点,海鲜干货也没少往家里寄。
原身设计贺东川逼嫁这事,平川岛这边没人知道,但老家大队听到风声的可不少。
因此原身嫁人随军后,老家有不少说酸话的,觉得两家门第差太多,原身嫁过来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好,又或者说她出去了,离家千里,时间长了哪里还记得老家的爹妈,闲言碎语数不胜数。
听到这些话,苏妈心里一直憋着口气,所以第一次收到苏婷随信寄回去的东西,就在大队里宣扬开了。
之后苏婷每次往家里寄东西,她都要拿出来展示一番,就为了证明闺女过得好,也没有忘记他们在老家的爹娘。
他们也没有光收东西,隔三差五就要寄个包裹过来,家里不富裕,准备不出好东西,所以包裹里装的基本都是山货腌菜。
虽然价格都很便宜,但不管怎么样,都是他们当父母的心意,虽然没有相处过,但苏婷有记忆,再加上这一年多的来往通信,她自觉和苏爸苏妈亲近不少。
不过贺东川这职业,每年假期就这么多,用完就不好再请长假。
今天他们要回首都过年,一来一回就要一周时间,难得回去一趟,肯定要在家住几天,贺东川剩下的不到二十天假期,只有少没有多的,中间肯定抽不出时间去看苏爸苏妈,回老家的时间只能往后延了。
延到什么时候,两人心里都不太有数,快的话可能明年夏天,慢的话就要到后年了,主要看贺东川工作忙不忙。
话说回来,因为这些七七八八的开销,再加上苏婷生孩子住院花的钱,还有王姨来到平川岛后,夫妻俩不好意思让爸妈继续付她的工资,这笔钱也是他们出的……各种事项加起来,过去一年多里,贺东川的工资基本没攒下来。
但就是这样,他们的存款依然很客观,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千块,说不定到明年这时候,他们存款就能破万。
八十年代万元户就够不得了了,更何况现在还没改开,苏婷现在觉得自己巨富,想花钱。
苏婷还真花了笔钱,她让贺东川找人打了批家具,包括书桌、柜子、沙发和茶几。
书桌是苏婷老早就想要的,房间里的化妆台对她来说太低,客厅里的饭桌又有点高了,都不太适合长时间伏案工作。
但贺焱不在家的时候,苏婷可以用次卧的书桌,这个高度还行,而且各种事耽搁,苏婷就一直没把这件事提上日程。直到最近清点发现自己这么有钱,她才决定落实这件事。
打柜子则是为了装读者来信,这一年多里,她收到过好几次出版社寄来的读者来信,贺东川弄回来的木箱,和贺焱的衣柜,早装不下这些信了。
这次要打书桌,苏婷就想顺便再打个书柜,中间做两层书架,放她出版的连环画和买回来的画报,上下都是柜子,放书信。
打沙发和茶几则纯粹是为了享受,而且家里没有沙发的确很不方便,来客人都是拉张椅子随便坐。
反正要打家具,苏婷就想大气一回,当然她也说了,如果弄不到那么多木料,沙发茶几不要也行。
贺东川收到命令,就去找人了。
每个地方都有一两个会做木工的人,平川岛也不例外,农业大队就有个木匠,不过他只做活,不提供木料。
贺东川听后没瞎折腾,直接找到了他们大队的大队长。
虽然国内实行的是土地公有制,但每个地方的田地山川都划分开了,属于不同的大队,每个大队所有的山上种的树,都是各大队的财产。
树不值钱,能卖掉多份收入,各大队的人都不会反对,所以贺东川很快弄到了几根木料。
贺东川营里事情多,这些事只能抽空去处理,所以时间拖得有点长,等家具打好搬回来,已经是十二月中旬。
慢慢八个月了,个头又长大了一圈,手脚渐渐有力,也开始好动起来,一没看住就满床爬。
她能发出音节也多了,表达情绪不再局限于“呀呀”“喔喔”,会说“哼”了。
第一个被“哼”的是贺东川,自从慢慢满七个月,他就一直盼着闺女喊爸爸,每次回来都会教她“爸爸”两个字的发音,然后对孩子威逼利诱。
至于威逼利诱的手段,包括高高举起闺女的玩具,说她喊爸爸才给她,也包括哄闺女说她喊爸爸,就给她买新玩具。
慢慢很有个性,不管爸爸怎么威逼利诱,她都……也没到巍然不动的程度,但的确不怎么买账,到现在嘴巴都闭得紧紧的。
有一次她很喜欢的玩具被爸爸拿走不给,她气得脸都红了,冲贺东川“哼”了好几声,还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,用实际行动告诉老爸她生气了。
虽然贺东川很快把玩具还给了闺女,但慢慢很记仇,连着好几天,看到贺东川就“哼哼哼”。
贺东川仗着闺女不会说话,没办法辩解,厚颜无耻地歪曲闺女的意思:“我知道,这是慢慢对我的专属称呼对不对?”
慢慢不满:“哼哼哼!”
贺东川继续曲解:“慢慢乖,爸爸在这里啊。”
苏婷和贺焱叹为观止,他们家论脸皮厚度,贺东川/老爸敢称第二,没人能当第一。
……
随着慢慢一天天长大,教她说话的人又多了一个贺焱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这对父子每天一回到家,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慢慢,并教她喊爸爸和哥哥。
有次父子俩还较起了劲,一个说完喊爸爸,另一个就连忙接上喊哥哥。
慢慢虽然还不会说话,但已经能听懂很多话,看着爸爸和哥哥较劲,心里不但不担心,还乐得不停鼓掌,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贺东川:“……”
贺焱:“……”
虽然父子俩很希望慢慢开口第一声喊的是他们自己,但实际上,慢慢第一句喊的是“妈妈”。
倒不是妈妈更好念,而是苏婷一天到晚都在家,随时随地都能教慢慢喊妈妈,所以这一波她赢了不出意外。
当不了闺女/妹妹第一个喊的人,能当第二个也不错,所以慢慢喊妈妈后,父子俩还在较劲。
慢慢也终于愿意给父子俩眼神了,在会喊妈妈的第三天,她张口喊了声爸爸。
这次倒不是因为贺东川时间比贺焱多,而是爸爸的确比哥哥好发音,但不管怎么样,贺东川总算能听到闺女喊爸爸了,他很高兴,也很欣慰。
贺焱的情绪跟爸爸正相反,他很失落,直到苏婷告诉他,爸爸比哥哥更好发音,他才打起精神,继续教妹妹喊哥哥。
当不了第一第二,他要当第三!
为此,放寒假后贺焱放弃了出去玩耍的机会,每天在家不是写作业,就是教妹妹喊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