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的笑容满面。
他在湘州经营这家上等客栈大半辈子,见到和尚的次数屈指可数,在中原,佛门僧人可是“稀罕物”。
年轻僧人双手合十,语气温和如春风:
“贫僧想问,近来店里是否有住进来一对男女,男子穿着青衣,女子相貌平平,坐骑是一匹战马。”
这个和尚的话,仿佛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,掌柜的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,仿佛对面的和尚是威严的父辈。
“是有这么一对客人。”
掌柜的如实告知:“您要说是一对相貌平平的男女,我是没印象的,但要说战马,那就知道大师说的是谁了。但是不巧,这位客官刚刚退房离开。”
净心颔首,道:“多谢掌柜告之。”
……
深夜,柴府。
一道阴影在黑暗中潜行,悄无声息,巡逻守卫的火把光辉扭曲了绿化带的倒影,有那么一瞬间照出了这道潜行的阴影。
但在下一刻,它无声息的消失,出现在了更远处的漆黑里,继续朝着目的地而去。
不多时,他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小院。
没有立刻进入,因为小院附近有增添了不少守卫,其中不乏炼神境的武夫。
但黑影没有因此退去,他绕了一个方向,来到小院后方。
屋子里,烛光明亮,浓郁的肉香弥漫在房间里,三名汉子围坐在桌边,吃着古董羹,也就是火锅。
自从柴贤入侵地窖后,柴府加强了对这里的防守。
不但在外面加派人手,屋子也有高手日夜“驻扎”。
许七安在一墙之隔的屋外,凝神感应:
“里面三人都是炼神境之上的武夫,偷袭只会让他们提前感应到我的存在,从而引来外头的守卫……如果是以前的我,大概只有靠武力莽进去,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粗鄙的武夫了。”
十几秒后,院子的地基下,地洞里,一只酣睡的老鼠醒了过来,睁开血红的眼睛。
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,它浑身都是毒,毒素随着它的呼吸喷出,感染周围的一切生物。
……
屋内!
“柴贤为什么要回来?”
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说道。
“听族老说,是找小岚,这疯子,以为小岚被杀了,藏在地窖里。”
另一位汉子摇摇头:“小岚不是被他掳走了吗。”
正说着,他们听见了“吱吱”的叫声,循声看去,是一只肥大的黑鼠,它站在墙角的阴影处,一双赤红的眼睛,默默的盯着三人。
身为对危险有极强预感的武夫,三个汉子看到老鼠的瞬间,直觉便开始预警。
他们本能的抓起靠在桌边的武器,并要大声呼喊,通知外头的守卫。
但下一刻,三人软绵绵的倒在桌上,昏死过去。
几秒后,一道阴影从桌底下钻出,许七安环顾一圈,侧耳聆听,确认院外的守卫没有察觉到里面的动静,他转身来到地窖入口,拉开沉重的石盖。
屋里三人中的是毒有强烈的麻痹效果,不会危及生命,至多是虚弱几天便能恢复。
随着石盖打开,黝黑的洞口出现,许七安取出准备好的蜡烛点燃,举着橘色的光晕,沿台阶进入地窖。
他穿过一排排尸体,脚步轻快,只觉得这里是世上最安心,最舒适的地方。
但查案要紧,他强行忍住了和尸体说话、互动的冲动,直奔地窖深处那间密室。
柴府有个习俗,族人死后,要么火葬,要么把尸体贡献给家族,炼成行尸。
这是为了防备族人的尸体被外人挖掘。
行动之前,许七安已经从李灵素那里得到情报,柴建元的尸体被柴杏儿炼成了行尸,储存在地窖里。
柴杏儿的说辞是,柴家遭逢大变,急需力量护卫家族平安。
这个理由赢得柴家人一致认同。
但许七安相信,这里面有“以牙还牙”的私心。
当然,柴杏儿的想法并不重要,许七安这趟潜入,是验尸来的。
尸体能给出很多信息,创口的模样,伤情等等,可以告诉许七安是否是熟人作案。
很快,他来到了地窖深处的那间密室外。
密室门紧锁着。
许七安掌心贴在锁芯,猛的发力,“哐当”一声,锁芯直接被震飞,震出蒙蒙的灰尘。
密室里尸体不多,左右各有四具,戴着头套,穿着清一色的灰衣,款式一样。
从微微鼓起的胸脯看出其中有三名是女尸。
许七安摘掉尸体头套,经过辨认后,认出左侧第三具尸体是柴建元。
有趣的是,右边第三具尸体是个五官清朗的男尸,根据李灵素的描述,“他”就是柴杏儿的前夫。
“啧,两两相望,柴杏儿果然对柴建元心有怨恨。”
许七安没做耽搁,踢倒柴建元的尸体,扒光灰衣,举着蜡烛审视尸体。
柴建元的胸口处,有个经过缝合的创口,但遍布的尸斑破坏了其他伤痕的痕迹。
许七安移动蜡烛,橘色的光晕从胸口往下移动,在双腿之间停下,他用灰衣包住手,掏了一下鸟蛋。
“排除袭击裆部!”
这个位置,对铜皮铁骨的武夫来说,是比较薄弱的地方。
再往下移,蜡烛的光晕照亮了柴建元的双脚。
昏暗中,许七安的瞳孔略有扩大,目光定格。
柴建元的左脚,有六根脚趾。